“倒是不知師爺此話何意？我這忙著與官爺說話，你有事無事兒地前來插話是何意？”淩夜目光冰涼地掃過他一眼，並不打算與之多言。

他可是知道，這家夥與蘇富貴完全就是同一夥的，若是說太多則是會給自己造成不利，即使他能夠應對，但沒人會喜歡麻煩，特別是像他這樣的一個人，所以，他決意一來便是斷了他的那張利嘴。

然而，他到底還是小看了這些官場中人的盤根錯雜，只見那官差並未遂他意地讓師爺住嘴，反倒是看了他一眼，滿是警告地開口：“倒是不知你們這兒的鄉土豪紳居然是如此同你們這些朝廷命官說話的，還真的是長見識了。”

這麽一頂大帽子蓋下來，他自然是不會接的，卻也不打算就這樣讓這二人在此顛倒黑白，便是開口堪堪解釋：“大人誤會了，我不過是想著大人的官銜應當是比起師爺要高上不少，所以若是放任他一再打擾大人的思考，未免是太目中無人。”

淩夜一副我都是為你著想的樣子，滿是誠懇，竟是讓那京官看不出絲毫倪端，同樣也讓師爺有苦說不出，饒是他有著三寸不爛之舌可以口燦蓮花，但這也是建立在能夠被放任開口說話的基礎之上，否則，那一切都是在空談。

“大人，您可千萬別聽他胡說，小人不是這個意思。”師爺連本官都不敢說，畢竟在這兒為官的人，其實充其量也不過就只有蘇富貴一人算得上個有品級的，其他人都不過是小蝦米，根本不值一提。

那人卻也並未過多責怪於他，卻也是涼涼看了一眼過後，不再多言，只靜靜看了淩夜一會兒，手中動作早已停下，好似不慌於給淩夜登記在案，似乎是事情有著轉機一般。

半晌，三人對坐無言，好像陷入了一場死寂一般的令人不知該說什麽才好，至於師爺則是憋了滿腹的話不敢開口，只能滿眼都是焦急地看向二人，目光流轉，卻是不知道該如何才好，到底大人安排自己在這個位置，便是希望自己能夠發揮出應有的作用來。

然而，現在的自己卻是被淩夜給將了軍，連丁點作用都是難以發揮，這樣的無奈讓他坐如針氈，卻又不敢做那個最先打破這場沈默的人，只能選擇跟著那兩個定力明顯都是不錯的人一起沈默。

“他們都不過是靠著銀錢來逃避這場征軍罷了，我們想著也不介意如此，這筆錢就當作是軍餉，而像你們這種人就算是去了戰場上也是毫無用處，倒不如把這些錢財充當軍餉來免除自身的兵役。”那官差侃侃而談，絲毫沒有覺得不好意思的地方。

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這些錢財可不見得都是會入了那軍餉之中，他們這些人過了手，自然而然地會給自己留下一些東西，但是不論如何都不會是全數上交。

然而現在既然是如此說了，他總不能當面拆穿，只能附和：“那是自然的，所以，倒是不知此次軍中餉銀還差多少才夠數？”

破財消災的道理他懂，而且現在淩家的錢財並不拮據，雖然不至於是全國首富，但到底也是富甲一方，怎麽也得在適當的時候做一些退讓，否則樹大招風，更何況民不與官鬥，即使他們是商人，可到底也還只是個平民罷了。

所以，淩夜倒是十分識趣地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而且，他言語之中的意思，便是只打算把這些錢送給他們這些軍爺，而其他人則是沒有必要拿到這些銀錢了，至於這層意思，淩夜也不確定他是否聽明白。

可看著師爺臉色微變，他便是知道，這個人精聽懂了自己說的話，但他不敢說什麽，畢竟別人嘴裏的美味，你想要分一瓢羹，無異於是在虎口奪食，這可是要擔風險的，他不過一師爺，就算是沒有這份暴利，也總還是有著賺頭。

比起蘇富貴的一朝暴富，他更是喜好細水長流的收入，所以他並不打算在這種時候說太多，即使心頭確實是有遺憾，因為他知道，憑淩家的財力，一定是會拿出最多最大的誠意，只可惜自己一分一毫都是拿不到手裏了。

一想到若是等蘇富貴聽說了這個消息之後，該是有多暴跳如雷，他便是一個頭兩個大，本來最初的時候他就說了，要讓淩夜前去參軍是不容易的，不如不要動這等歪心思，但哪裏知曉蘇富貴非要堅持，他便是只能舍命陪君子。

“自當是如此，這筆銀錢可是軍餉，誰也不可能中飽私囊，哪怕是我自己，至於小兄弟你問得如此直白，那老哥我也就不跟你客氣了，現在的軍中餉銀雖然是有著各地的富家子弟給予支撐，但奈何近日裏南方洪澇災害嚴重，故而收成不佳，國庫空乏，便是只能依靠你們了。”那官差笑得宛若一條大尾巴狼，緩緩說著大話，當淩夜這等生活在小縣城中的人根本就不會了解太多朝中事宜。

淩夜只靜靜聽著，等待下文，並未插嘴，也並未發表自己的意見觀點，好似不過是個置身事外的人。

這般沈得住氣，倒也讓那官差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心裏暗嘆：如此男兒，可惜不能上陣殺敵，報效家國，否則定當也是能夠謀得些許功名凱旋而歸的。

畢竟淩夜這般的性子是極其適合在戰場上生存的，就怕那等性格急躁且貪得無厭之人，急功近利，最是容易在戰場上出事，死了他自己沒事兒，卻是別拖上整個軍隊都跟著送命才好。

因著對淩夜的欣賞，倒是說話又多了幾分溫和：“所以，說了這麽多，只不過是想要告訴小兄弟，軍中的餉銀其實說夠也不夠，說不夠也夠，全憑小兄弟的意思，不用太過死板地讓我說出口，再由你來出手相助。”

不得不說，他確實是不相信淩家的實力，若是真如此有本事，怎麽不見他們當時去江南那邊廣施善行，卻是只在本地如此，到底不過是占著自己是在主場的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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